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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麗江尋覓心靈港灣,今朝淄博尋找人間煙火!

發(fā)布時間:2023-05-01


一、淄博的特種旅游資源:  

淄博與麗江有可比性嗎?一個燒烤吃喝型、一個古鎮(zhèn)旅游型——這是膚淺的比較。

麗江的核心競爭力其實不是古鎮(zhèn),而是小資情調!

淄博的核心競爭力其實不是燒烤,而是人間煙火氣!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北京至道文旅規(guī)劃院從開發(fā)策略角度,把旅游資源分為三類:①看得見摸得著的,如名山大川、古街古村;②看得見摸不著的,如服務設施、服務品質;③看不見摸不著的,如場所意境、心靈體驗。

擁有“看得見、摸得著”旅游資源的城市,很多。

擁有“看不見、摸不著”旅游資源的城市,罕見,可謂特種旅游資源!麗江算一個、淄博也算一個。前者的小資情調、后者的人間煙火氣,都深深地觸動了相應人群內心最柔軟部分。


二、特種旅游資源的背后推手:

如何塑造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特種旅游資源?至道規(guī)劃院認為“七分天注定、三分靠打拼”。也就是說“天時地利”的機遇成份較大,“人和”的主觀能動成份也有。

先剖析麗江“小資情調、心靈港灣”這一特種旅游資源的形成歷程。很多人不知道麗江最早的旅游形象定位其實是“高原水鎮(zhèn)、塞外江南”(這就很一般、很外在化了);麗江自己也沒有料到日后形象會是“小資之都、體驗天堂”。是系列偶然事件最終促成了必然。首先是1996年麗江大地震,正預備申報世界遺產的麗江古城受損,“因禍得?!拔藝鴥韧饷襟w關注;接下來,麗江本地的香格里拉文化和北上廣小資“擺脫城市壓力尋找心靈故鄉(xiāng)”情懷碰撞了奇妙的化學混合反應,可謂再造了麗江文脈; 然后到2004年,以麗江為故事背景的小資愛情劇《一米陽光》更加強化了麗江新文脈的這種“人設“,從此開啟了“小資之都、體驗天堂”的頂尖旅游目的地之路。

再談淄博“人間煙火氣、自在快樂感”這一特種旅游資源的形成歷程。知名記者諸朝新在論述淄博出圈現(xiàn)象時談了三個因素(參見原文《淄博“大烤”:流量欲望與克制的雙重焦慮》) :一是2020年克強總理倡導地攤經濟時,時任淄博市委書記江敦濤和時任市長現(xiàn)任書記馬曉磊積極響應,在淄博燒烤店亮相吃燒烤;二是2020年歌手薛之謙在淄博演出時,推薦了淄博燒烤帶動了一波關注;三是2022年防疫工作中,部分山東大學學生分流到淄博隔離受到善待,結束隔離時政府請大學生吃了頓燒烤,大學生們浪漫表示“春暖花開時再來淄博吃燒烤“……

下面我們就順承這三個因素做進一步分析:

①“歌手薛之謙的推薦“,這個可以視為偶然機遇因素,老天爺推了淄博第一把。但這種表層化的流量,往往難以持續(xù)。就好比山東曹縣,去年還是“宇宙中心”今年就被全網遺忘。因為曹縣走紅的原因本來就是奚落惡搞,并無深刻的內在心靈文化要素。

②“善待大學生并得到意外流量回報“,這事有偶然也有必然。當時善待山大學生大概率是為了招徠人才,因為山大是省內最好大學。估計當時淄博也沒有料到大學生作為“旅游發(fā)現(xiàn)者“的流量回報角色(至道規(guī)劃院有個理論,把游客分為“旅游發(fā)現(xiàn)者”和“旅游消費者”兩類,——從這個角度來說是偶然,老天爺推了淄博第二把。

但同時,善待大學生可能也和“好客山東”的民風有關——從人心換人心角度,偶然性外還帶有一定必然性。

③“書記市長夜市吃燒烤“,這件事以及其背后的關聯(lián)動作,與前兩者有很大不同,可以說集中體現(xiàn)“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“中的“三分”范疇了。

這事固然有響應當時政策的因素,但不完全如此。因為克強總理倡導的地攤經濟,其實在全國層面的響應時間不長。很多城市短短兩三個月后就回到了常態(tài),不顧民生、大搞形式主義的所謂“創(chuàng)文創(chuàng)衛(wèi)”傳統(tǒng)重新占據(jù)主流。 “禁止露天燒烤、統(tǒng)一店鋪招牌、抓街頭小販、撕春聯(lián)以整治市容”之類新聞,還是不絕于耳;

而淄博不僅是有書記市長吃燒烤這個動作,更有“城市治理微創(chuàng)新”的關聯(lián)配套動作。當全國多數(shù)城市都是千篇一律式的“禁止露天燒烤、禁止木炭燒烤”時。淄博當政者沒有簡單的一刀切,而是針對實情關注民生,制定了個性化的、有溫度的城市管理策略?;鹌饋砗?,又針對游客出臺了共享機關單位停車位、嚴禁出租車不打表等各種政策微創(chuàng)新——此類“城市管理微創(chuàng)新”就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特種資源。

④此外,還有人提及山東民風因素,即所謂“好客山東”。沒錯,民風也是一種“看不見摸不著”的特種資源,構成了淄博人間煙火氣的另一主觀能動要素。 不過“好客山東”是區(qū)域共享品牌,并非絕對稀缺資源,最稀缺的還是城市管理微創(chuàng)新這一主觀能動要素。


小結:對比麗江與淄博,我們可以看出,麗江“小資情調”這一無形特種旅游資源的形成,外在機遇要素比重相當大(麗江本地文脈地脈只起到藥引子作用);而淄博“人間煙火氣”這一無形特種旅游資源的形成,雖然外在偶然機遇要素也占比較大,但與麗江相比較,其內在能動要素的比重還是要大一點。(從發(fā)展旅游業(yè)角度,這并非好事,因為主觀能動要素占比越大,意味著這一特種資源的可控性越不穩(wěn)定。這是后話,本文重點暫且不是討論淄博旅游發(fā)展規(guī)劃問題。)


三、當下的淄博不是“真”淄博:

此刻的淄博是“光環(huán)效應”淄博!即使你已經在淄博海月龍宮沉浸式享受淄博燒烤了。但你所見的依然不是真實的淄博,眼見未必為實。只因為當下的淄博正處在“光環(huán)效應”(一俊遮百丑效應)中!

“百姓個個熱情、商販無一奸商、治安夜不閉戶……還配185帥哥170美女免費接送”——這就是光環(huán)效應中的淄博。但是狠狠抽自己一耳光冷靜冷靜后,也要承認全宇宙也沒有這種地方。

正猶如,在麗江尋找情感寄托的小資們,有時也會被現(xiàn)實打得頭破血流:自以為的浪漫邂逅,到頭來可能只是遇上一個酒托女而已。

雖然目前,還沒有見到淄博游客被現(xiàn)實打得頭剖血流的案例。但蛛絲馬跡還是有的:

例如五一期間淄博一快遞員因限流無法送貨,被拒入場。爭執(zhí)過程中警察(保安)對快遞員的粗暴扭臂摁頭動作,以及事后政府公文套路式的回復,這一切都是那么的眼熟、耳熟。

再如一名游客進淄博燒烤城時只因著裝問題(疑似道袍),被門口警察攔住不讓進,理由是”領導說了不能穿成這樣“——這種公文式、官僚式回復是不是也很耳熟?姑且不提尊重宗教信仰的問題(不確定是否真道士)。退一步,也可視為NPC變裝,其實對旅游業(yè)而言,NPC變裝是一種應該鼓勵的行為。NPC變裝對于本人是體驗,對于其他游客是一道特殊風景。譬如今年洛陽旅游出圈就是政府有意識引導NPC變裝,形成了“洛陽滿城神仙妖怪出沒”的網紅景觀。當然你可以說一名基層民警哪里知道這么多,但這也正好說明了光環(huán)中的淄博和現(xiàn)實中的淄博是不一樣的。作為一個以前從沒有搞過旅游業(yè)的重工業(yè)城市,淄博其實還有很多課要補。

再如網友拍圖展示淄博五六十年代市委辦公大樓,大贊政府樸實接地氣——就和淄博燒烤那樣接地氣。但實情是新的市委辦公大樓本來已經立項要建設了。但因下屬幾個區(qū)縣的辦公大樓過于豪華被點名批評,因此項目暫停。其實政府大樓建得好一點也沒有什么,只要政治本身清明即可。網友們大不必這樣亂貼“光環(huán)“。

還有一個顧客在八大局市場買白草莓,結果籃子上層是白草莓底下是普通紅草莓。當然此事曝光后,有很多本地人留言要幫該顧客討回公道——從這個角度,光環(huán)效應也不見得全是壞事,引導得當能轉化為皮格馬利翁效應(贊美期許的心理暗示效應)。即大眾對淄博的美好期待,或也可能反促進淄博本地居民素質再提升、政府治理再優(yōu)化。


四、淄博現(xiàn)象最大啟示不在旅游業(yè)上:

“高手在民間”,對比央視對話節(jié)目中對淄博出圈隔靴搔癢的”對話“。很多民間觀點已經把淄博現(xiàn)象看得比較透徹,例如:

“在淄博吃的不是燒烤,而是煙火氣、人情味、是不怕挨宰無戒備的快樂感“

“淄博的成功,是政府不沒收戶外桌子、不掀翻大爺菜籃子、不撒老百姓的春聯(lián)……”

最近網上還出了個謠言:淄博要取消城管!盡管已經官方證實是謠言。但這個謠言事件具有很大社會學研究價值: 可見淄博出圈背后的啟示,已經超越旅游業(yè)層面了!

淄博取消城管的“造謠”,其實源于民眾對很多地方基層懶政一刀切治理的不滿。尤其是各地城管街頭揍小販、搶菜籃、撕春聯(lián)的所謂整治市容行為集中體現(xiàn)了這種懶政。于是一旦找到了淄博這么一個相對勤政、個性化治理路徑的例子,光環(huán)效應心理沖動下,不由自主再次幫淄博“加戲“。

各種“加戲“還有不少:例如有網友呼吁中央要重用馬曉磊,甚至“請他來治理臺灣“;也有網友擔心馬曉宇會不會像陳行甲、耿彥波一樣干實事而受排擠;還有網友激情暢想,淄博這種放松管理束縛、轉型服務型政府的嘗試,會不會烤出一個“經濟特區(qū)來”……

當然稍微有點社會經驗的人都知道上述各種“加戲“均不可能是真的。作為中央集權制國家,地方制度創(chuàng)新余地并沒有那么大----只可能是微創(chuàng)新。而把全國行政弊端治理的美好期待,強行寄托在一個地級市身上,恐怕淄博主要領導也是誠惶誠恐了!

——這不,五一期間原定政府主辦的“燒烤節(jié)”,淄博政府不再出面主辦,并且也不敢再提“節(jié)”,而是淡化為“燒烤體驗地”。為什么?這么大的人流涌進來,會不會出現(xiàn)交通事故、踩踏事故、打架鬧事…….?但凡人多就容易出現(xiàn)社會群體型事件,但凡出社會事件,政府主要領導臉面就不好掛。

同吸一方空氣,還需人間清醒,其它城市的行政弊端淄博多少也都會有。但無論如何:寬容對待小商販、鼓勵人間煙火氣經濟、嚴謹出租車不打表的保障、開放機關單位向停車場與公廁……這些點上,淄博做對了!!現(xiàn)有國情下,制度創(chuàng)新本身就是戴著腳鐐跳舞的事情,能跳好一兩小步,就已經值得致敬。對于其它地方政府,已經有了啟示。

五、余音:

作為一名文旅規(guī)劃行業(yè)從業(yè)者,我衷心祝福淄博能成為中國下一個旅游城市樣板。(當然路漫漫其修遠兮,時下的淄博旅游業(yè)其實是個跛腳巨人,有紅花缺綠葉,有產品名氣缺產業(yè)要素,距離真正目標還有很長一段路。)

但作為一名公民,我真希望淄博不曾出圈。因為,于旅游業(yè)而言:不玩套路不宰客,乃是基本標準,怎么就成天花板級別了?!于城市治理而言:放松束縛、轉型服務、少搞些面子工程多關注點民生,乃是基本標準,怎么就成天花板級別了?!

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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